
資訊爆炸難以辨真假──
溝通失能、有苦說不清
一般人往往因為醫師的社會地位,與醫療健保制度賦予的責任,而忽略醫師也是勞工,
但醫療工作所需要的專業訓練不容忽視,
花費7年攻讀醫療專業的醫師們,就與一般民眾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高牆。
資訊發達的時代下,民眾常常拿著未必正確,或是理解不全的問題,向醫師請教,
但要在三分鐘的看診時間內,向病人一一解答所有疑問,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「最容易產生糾紛的原因是資訊不對等」婦產科醫師羅崧慎認為,醫病衝突往往發生在資訊不對等的狀況下,以武漢肺炎為例,雖然消息散播地很快,但在網路或是社群軟體上,很多未經證實的消息,令一般未受過專業訓練的民眾很難判斷。
「我沒有辦法濃縮在三分鐘的看診時間,跟你說就是這樣這樣,讓你能夠快速理解」羅崧慎無奈表示,拿這些東西去跟醫療方討論,常常不知道怎麼回應。
施欣祐指出醫療的更新速度很快速,有時候醫生們所掌握的研究,是領先一般民眾十年,甚至是一百年的資訊。若病人堅持自己所看到的,或是不相信醫師的專業,轉而找其他醫師,去糾正、指責前位醫師講得不對,便容易萌生醫病雙方彼此對立、不信任的情形。
醫療服務往往涉及親屬的健康,讓醫病關係更加複雜,但在勞動環境不良的狀況下,醫師也會累,未必能夠一直維持同樣的醫療品質。以癌症為例,癌症的疾病歷程不因治療完成而結束,時常伴隨著不確定感,擔心著未來是否復發。而每個人的心理素質不同,面對重症也有不同的反應。

「就像你在跟別人介紹你們系在做什麼,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怎麼說起。」羅崧慎直言,要跟對醫療領域不熟悉的人解釋某個疾病,是非常困難的。資訊不對稱的問題難以矯正,因為很難要求一般民眾具備一定醫療知識,只能透過比喻或是讓病人自己選擇等方式,盡量降低病人的疑慮,但很多時候變成考驗醫師的溝通技巧。
不管採取何種醫療方式,醫療糾紛常常難以避免,羅崧慎舉例,在婦產科,若胎死腹中、產後大量出血把子宮切除的機率僅1%,但機率對已經發生的病患來說並不重要,沒有醫師樂見悲劇發生,但若真的發生了勢必有紛爭。有些醫師為避免醫療糾紛,甚至選擇使用「防衛性醫療」的方式看診,防衛性醫療有兩種情形,一是不管可能性,對病人症狀可能的疾病,做全面性的檢查,二是拒絕醫治病危的病人。但防衛性醫療的對於具備高度專業的醫生而言相當沒有效率,也失去不斷累積經驗的意義。


歷史上無不對精通歧黃之術的醫者,賦予救死扶傷的英雄形象,此外亦有醫者父母心,甚至是懸壺濟世典故的宏願,給予醫師高度的道德地位與仙人般的形象。但醫師並不是仙而是人,對醫師課予高度的道德期盼,卻不聞醫師求取醫術的辛勞,不問制度與職業環境給予的苛刻,令醫師獨自面對制度的忽視、病人的不理解、薪水不符合勞動的情況,只能選擇退讓。
住院醫師黃先生坦言,雖然值班很累,但是再一次還是會選擇醫學系。醫師們從幫助人的過程中取得成就感,但是面對制度的不平衡與惡劣的執業環境,施欣佑指出,目前沒有足夠健全的組織能夠與資方與政府抗衡,而導致醫療越來越廉價。當無法爭取權益的時候,面對環境的不公平,這些無名英雄不被當成社會的一份子,消耗的是他們助人的熱情,漸漸地剝奪醫師的尊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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